“梅朵,怎么了,出什么事了?”霍心兰被吓了一跳,急忙询问道,“你慢慢说。”
“我妹子,我妹子要生了!”突然,梅朵绽开了笑颜,“我得去找接生婆,对了,巴登拉姆,我去找巴登拉姆!”
大家都忧心忡忡,沉默无语。天色摸黑时分,梅朵的帐篷传出清脆的婴哭。牧民们紧缩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,大家欢呼雀跃。
我也长舒口气,不由赞叹这里的牧民们纯朴善良、亲如一家人。
黑袍眉开眼笑,正想叫人提来两坛青稞酒,突然间她想起了什么,脸色陡然刷白,她周身颤栗了半天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我觉察到了她的异样:“尊敬的长老,您怎么了?”
“巴登拉姆在这里接生十多年了,每次婴儿成功的生下来那一刻,她都会迫不及待的出帐篷叫人帮忙,她那急性子和大嗓门……可是,现在却不见她出来,也听不见她的声音……”
我没怎么听明白,我的藏语水平有限。黑袍的话倒是让霍心兰惊骇不已,她抢入帐篷中一看,顿时魂飞魄散……
巴登拉姆晕死在地上。梅朵断气了,她浑身的冷汗就像刚淋了雨,头发浇湿滴水,两眼暴突满布血丝,极度痛苦使她面孔扭曲,鼻孔绷张口唇撕裂,颚骨张裂错位。她的下身血带浸染,两腿间趴着个畸形的连体大头怪婴。
婴孩在血泊之中蠕动,嘴里发出幼巢老鸹般的哭吟,那声又像老黑猫死之前的幽怨。
怪婴咧开嘴呱呱怪叫,霍心兰骇得浑身悚麻两腿灌了铅似的定在当地动弹不得。
黑袍跻进帐篷,先是一惊,随即喝唤几个身强力壮的牧民进帐抬走梅朵的尸体。
“快快快,快把尸体抬走!”
梅朵生前一直带着银项圈,边环上挂着五串小银环,平时她干活时,项圈就发出清脆悦耳的银铃声,很像彝族戴的银饰。
牧区只有她一人戴有这样的银饰,藏北的风俗与藏南的康巴民俗不同,自古生存在藏北的牧民并没有戴银器的习俗。梅朵本是藏南人,家贫如洗,后来随夫迁往藏北,过着猎户的生活。
“怎么会这样?!”我大惊失色,“发生的太突然了,为什么要这么做?不光是梅朵的死,还有这个怪婴,婴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!”
梅朵死前经受了撕绞的痛苦,尸体手足指关节扭僵苍错,两手爪扎裂着像是要去抓什么东西。梅朵死前数个小时都在极度痛苦的挣扎中,浑身冷汗浇湿,脐带还没剪断,一挪尸体那连体怪婴就呱呱嘶叫。
黑袍二话不说,当时就狠了心,道:“拖出去烧了,一刻也不能延误!”
“是!”
“烧了,必须赶紧烧掉!”
牧民们七手八脚地架起火葬台,堆上草
木,正要烧尸之刻,天上突降暴雨。
“为什么?为什么!”黑袍捶胸顿足,道:“天啊,这不是要逼死我们吗!”
“他在发什么神经!”我冷冷地看着她,“只要有古藏教活动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悲剧发生,这一定又是阴谋!”
妲蒂救醒巴登拉姆,但是,巴登拉姆受惊过度,半晌回不过神。
“法师,你一定要想想办法。”牧民哀求道。
“看来只能天葬!”
“天葬?”牧民们议论纷纷。
“天葬?天都黑了,哪里还有鹰啊。”
“是啊,法师,天都黑了,没有鹰了!”
黑袍愁得两眼充血。
“等明天再天葬……恐怕……”牧民们变得焦躁不安。
黑袍终于沉不住气了,内心的惶恐与愁煞一并迸发,话声微颤,嗓音变得尖细:“不行!今晚就得处理了尸体,绝不能拖到明天!”
“……”
牧民们眼神惊恐,面面相觑,他们尊敬的黑袍法师一向沉着冷静,一介女流曾经一马当先的深入峡谷及幽洞去搜寻割巴子的巢穴,而今,她却如此的惊惧。
良久,一户牧民家的两兄弟才开口道:“干脆给埋了。”
黑袍紧闭两眼,腮帮子紧绷,无奈的点点头。
“只能如此了!”
没有人问怪婴应该如何处理,众人不谋而合心照不宣,一个字:埋!
那两个汉字吆喝一声,七八个壮男操起铁锹,冒雨赶去后山丘挖坟坑。
几个壮汉抬手拖脚地把梅朵的尸体往坟坑那边挪。浆血淋漓的下体还拖着脐带,那连体怪婴呱呱呱的嘶叫,死命地抓挣着脐带。
可是谁都敢动那怪婴一下,抬梅朵的尸体时,怪婴就在地上被脐带倒拖着。越是靠近坟坑,怪婴哭得越怪异可怖。
我低头往自己的左手上面一看,立时睁大了眼睛,左手上面的禁戒竟然闪烁起来亮光。
“禁戒之咒?怎么会?”禁戒产生反应,说明这里有邪祟。
“这个婴儿……”我陷入了沉思。
“婴儿一定有问题。”佛姐分析道,“古藏教在这一带活动很长时间了,而且从那个女人的表现看,她似乎早就知道孩子会有问题。”
拖尸的一路上,尸体脖子上的银项圈“哗哗索索”的脆响,那声音很像锁子铃。忽然间,脐带断了,怪婴咕咕几声似笑非笑,有一个胆大的汉字,一把抓起怪婴,快步往坟坑而去。
“你说的没错,但是我想不出,他们要那婴儿做什么文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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