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已近傍晚,杨柳湖畔,残阳铺下,半江瑟瑟。
柴荣和柳青仍在一刀一剑地打斗,只是两人都已身心疲惫,此时一招一式都极为舒缓,已不是杀伐招式,而是与宴席舞剑并无二致。
又过了一招,柴荣后退两步道:“我与姑娘使一招天刀门的招式,姑娘看好了。”
柳青微微喘气,又拿起柳叶刀笑道:“你这恶贼,出招吧。”
柴荣把青冥剑在手上一转,舞个剑花,一招一式使出那日和郑恩交手时学到的天刀门刀法,起初还只是使些“壮士开山”、“横扫五岳”、“拖刀斩”之类的寻常刀法,且出手放慢,都让柳青从容闪过。
待到柳青连续闪过了五招,柴荣突然道:“破剑刀!”随即一招一式,尽数将那日郑恩试过的十一路破剑刀法的招式使出。
破剑刀法的招式皆为破解剑招而创造,用以破剑可获奇效,即使面对的是其他兵刃,也能当做一套普通刀法使用,不落下风。
夏侯中在绝天门分裂之后掌控天刀门,自创破剑刀法,使得天刀门在三门之争中一时气盛,着实不愧为刀法宗师。
这一套刀法使出,虽然对柳青的柳叶刀法并无克制功效,却让她舞起刀来碍手碍脚,不由得对天刀门刀法心生畏惧。
柴荣过完掌握的几式破剑刀法,又说一声:“飞狼追月!”随即一个翻身剁剑,一个上步反刺,逼得柳青连退两步,紧接着使出那日所见的飞狼追月刀法来。
这一套刀法使出,柴荣明显刀势加快,柳青已然无还手之力,只得退闪,不由得手忙脚乱。
柳青一路退去,直退到柳树下,柴荣一个转身,剑身画出一道青弧削来,柳青急忙侧刀阻挡,却不料柴荣突然说道:“惊虹刀!”随即剑尖一抖,避过柳青刀尖朝柳青头顶劈下。
其实这惊虹刀乃是天刀门几大绝技之一,饶是柴荣天资聪颖、过目不忘,也不可能见郑恩用过一次便掌握精髓,当下使出,不过是做个模样罢了。
“惊虹刀!”这一声柴荣的轻喊传到柳青耳中,却成了一个低沉雄浑的声音,眼前的柴荣和他身后的景物在一瞬间退散,夏侯中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,他大呼一声“惊虹刀”,一刀斩落了父亲手中的柳叶刀,也斩落了柳叶刀门的命门。
柳青还未回过神来,突然浑身一颤,柳叶刀猛然丢在了地上,柴荣大惊,急抬手腕,青冥剑贴着柳青的头顶削过,一剑劈开了柳青头上挽的发髻,柳青猛地打了个激灵。
乌黑的长发蓦地披散开来,柴荣一瞬间看得呆了。
愣了片刻,柴荣意识到自己失礼,连忙后退了两步道:“在下失礼了,请姑娘怪罪。”
柳青惊魂未定,丢掉柳叶刀的手仍在微微颤抖,柴荣不曾想到,天刀门竟给柳青的心留下如此深的恐惧之印。
“柳姑娘……”
柳青没有说话,只是朝柴荣摆了摆手,拾起了丢在地上的柳叶刀收回了刀鞘,然后把刀靠在了树干上。
她转过身坐在了湖畔,呆呆地看着铺在水中的一道残阳,看着瑟瑟的一半江水和红艳的另外一半,浮在湖水上的柳枝如同自己,在暮色的江湖中漂泊不定。
柴荣看着柳青孤独的背影,默默地把青冥剑放在了柳青的柳叶刀旁,然后迎着夕阳,坐在了柳青的身旁。
两人静静地坐着,吹着江畔的风,看着夕阳下的湖面,说不出的舒适快意。
“我八岁那年父亲告诉我,我不是他和娘亲的亲生女儿。”柳青看着湖对岸轻轻飘拂着的柳树,突然说道。
“嗯?”柴荣好奇地看着柳青。
“那是好多年前,父亲的一位故人前来拜访,将我带给了父亲,那时我大概还不到一岁吧。”柳青继续道。
“姑娘原来……”
“父亲告诉我这件事情的晚上,是我长到八岁以来第一次失眠,可是父亲却只能告诉我这么多了,那位父亲的故人也只说我是捡来的。”
“姑娘虽然很震惊,可是心里却并不难受,对吗?”柴荣朝柳青微微一笑道。
柳青惊诧地看着柴荣问:“公子怎么知道?”
“听姑娘说话啊。”
“哎?我有说过吗?”
“姑娘虽然没有说,讲故事时的声音却很温柔。”柴荣看着夕阳道。
柳青转头看看柴荣,柔和的夕阳光照在柴荣的脸上,他洋溢着少年英气的面容下,也有着温柔的一面。
柳青低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低声道:“公子可真会说笑。”
“我哪里有说笑?我是认真的。”柴荣转过头来,看着柳青的眼睛,认真地说道。
柳青转过头来,接住了柴荣的视线,却又随即转过了头,沉默地望向遥远的地平线。
少女萌动的情丝和对未来人生路的担忧一起缠绕在她的心头,错综难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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