柴荣扼着这蓝衣女子的手也已松开了,蓝衣女子一脚朝柴荣胸腹踹去,柴荣正在恍惚之中,被踢个正着,连退了数步。
“让你再动本小姐,本小姐堂堂……”
柴荣正留意听这蓝衣女子来历,她却话说到一半,突然住口不说了。
“罢了,本小姐今天心情好,就放你一马。”
那蓝衣女子一边说,一边走下台去,留柴荣不知所措的站在台上。
这一番闹下来,赵将军自然十分恼怒,当即站起喝道:“来人,统统给我拿下!”
他一声令下,一众军士不是雷厉风行,而是纷纷将目光投向赵将军身旁那年长将军。
赵将军见众军士无一人听从自己命令,皆是唯那年迈将军马首是瞻,火上心头,冷笑一声道:“高将军好大的威望啊。”
那年长将军听了这句话,当即吓得冷汗直流、浑身战栗,连忙半跪行礼道:“末将治军不周,请将军怪罪。”
年长将军不顾一把年纪,甘对赵将军屈膝下跪,那赵将军却只是端坐不动,阴阳怪气道:“治军不周?何以谈起啊?本将看高将军治军可是周严地很啊!若不是治军周严,竟会有这般忠心无二的部下吗?”
“请将军明察,末将绝无不臣之心!”
年长将军见赵将军不依不饶,也不再与他绕弯,直接将赵将军的心思戳破了。
他这一声虽是年迈之音,却是廉颇不老,颇有威严。
旁边一周昭义亲军见事态严重,交换个眼神,一齐跪下道:“高将军忠心耿耿,绝无不臣,请将军明察!”
众人一跪,赵将军立马惊得跳了起来。眼前十来个身披铁甲的军汉围着自己齐齐跪下,身上甲胄一阵此起彼伏地碰撞,响声环绕,又有十几把长戈竖立,直逼到自己面前。
反了,反了!这哪里是在请罪,这分明是拥兵犯上。
台下的几名天刀门弟子见了这种态势,都是不知所措。却见夏侯中早已退开,两不掺和,众弟子也急忙远远让开。
“高将军,纵使你忠心耿耿,怕是你一众好兄弟为你黄袍加身时,也身不由己了!”
高将军爬得更低了,早已一言不敢发,只是不停说道:“末将不敢,末将不敢……”
赵将军“哼哼”冷笑一声,压低声音继续道:“你知道本朝明宗皇帝怎么上的位吧?”
柴荣早已留意着台后动静,此时听到这句话,心中也是暗吃一惊。这段距今不过仅仅十年的历史,他仍是记得一清二楚。
十余年前,彼时庄宗李存勖在位,魏博节度使天雄军哗变,危机关头,朝廷无人可用,李存勖不得已派义兄李嗣源亲征。
李嗣源率禁军兵至邺城,部下却突然将其劫持,称其已联合天雄叛军,自称皇帝。
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中原,生米已成熟饭,李嗣源再无法辩驳,情知事情到了这等地步,自己的下场若不是九五之尊,便是死无葬地了,绝无折中之路可走。
此中诸多细节,皆被掩盖。世人只知,邺城兵变之后,庄宗死而明宗立,青山依旧在,大江仍东流。
高将军连忙说道:“末将惶恐,昭义军上下,无不对朝廷忠心无二,将军明察。”
柴荣站在台上,已将全部事情自始至终看个清清楚楚:赵将军虽然坐着,但人无中气,声音虚浮;高将军虽已年迈,又半跪在地,却在言语之中自有一派英豪之气。
这在金戈铁马中磨练出来的气魄,是赵将军无法比拟的。
坐着的人很卑微,跪着的人很高贵。这大抵就是柴荣看到的光景。
“本将自然相信高将军,只不过陛下却未必信得过……”赵将军又阴阳怪气地压低了声音,“若要本将劝服陛下也相信将军,很简单,不过是高将军动动手指头的事情。”
年迈将军只道是赵将军要收他些贿赂,料想他成心为难,事已至此,也别无他法,只得叹道:“将军吩咐。”
“一个不留。”赵将军道。
高将军猛地抬起了头,吓得赵将军一个激灵。他在高将军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杀气,那种唯独存在于沙场、属于一个战场宿将的杀气。
赵将军扶了扶吓歪了的镶金兜鍪,厉声喝道:“高行周!没听见本将军军令吗?这些跪在地上的昭义军叛逆,格杀勿论,一个不留!”
高行周早已双拳紧握,切齿欲碎,看来这赵将军是执意要借自己扬名立威,今天必定要找自己一个麻烦,无法善了。
话犹未落,只见一个跪在地上的军士突然朝地上一甩头盔,霍然站起指着赵将军勃然大怒道:“今日就委屈我这杀敌的长戈,宰了你这狗东西!”
这一句话的瞬间,柴荣的思虑已经在飞速运转。这一戈下去,众好汉们自然痛快了,昭义军却就成了第二个天雄军,再也无法回头。
军中任职的父亲郭威,也就走上了或是扬名立万、或是尸骨无存的造反之路。
当今川蜀已被孟氏稳住局势,总揽蜀中诸军;南有吴楚,北有石敬瑭和契丹大军。此风云交会之际,仅凭一镇之地,一军之力,自立实为不智之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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