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李某身世已尽皆告知聂兄弟,却不知聂老弟是哪门哪派?莫非和我一般孑然一身浪荡江湖吗?”李望州问道。
聂远对李望州已经不设防备,不假思索道:“在下不才,师承鬼谷。”
李望州一听见鬼谷派之名,略一震惊,随即释然道:“难怪难怪,聂老弟有这般本事,原来是鬼谷传人。我听闻鬼谷一代有两名弟子,另一位可是那玉麟公子柴荣吗?”
聂远点点头道:“我唤柴公子一声师弟。”
李望州缓缓点头,若有所思,沉吟半晌道:“我这人向来直来直去,有句话要劝劝聂兄弟,但怕聂兄弟不会爱听。”
聂远道:“李兄但说无妨。”
李望州缓缓道:“愚兄且先问一个问题,聂老弟觉得柴公子此人如何?”
聂远听李望州如此说话,料想李望州此人定然是与柴荣性子不合,当下也有隐隐不悦。
“师弟多谋善断,且重情重义,连我有时也甚为佩服。”聂远道。
李望州随口喝了半碗酒水,继续说道:“有道是‘疏不间亲’,李望州外人一个,本不该说你们师兄弟之事。”
李望州犹豫半晌,横竖不知该怎么将这话继续说下去,又将剩下那半碗酒一饮而尽,再开口道:“聂老弟不必多想,我倒不是觉得你师弟有什么……”
“李兄便明说吧。”聂远道。
李望州轻叹一声继续道:“此话当真是难以言清,我不过是觉得他毕竟不像你我是纯粹的江湖中人。所谓‘道不同不相为谋’,聂老弟怕是迟早要与他分道扬镳。”
“这也正合鬼谷传人历来的传统,那孙膑庞涓、苏秦张仪无不如此……”李望州又道。
“李兄,这话我便想不通了。”聂远突然打断道。
“聂老弟,你不要怪李某人这般言辞,李某人家族出身将门,入过江湖,朝堂与江湖实在是两般境地。所谓‘儒以文乱法,侠以武犯禁’,江湖与朝廷,终究是无法相安。”
聂远品了品李望州所言,自然已懂得了李望州所言是什么意思。他不过是劝诫聂远对柴荣要君子之交淡如水,不然若是有反目的一天,自己难免因为这不设防的心性吃亏。
聂远思索片刻道:“柴弟有安邦定国之志,但现在不过是江湖中一个略有名望的后辈,谈这些为时尚早。”
聂远举起酒碗又道:“这酒温润可口,回味无穷,比起烈酒来别有一番风味。烈酒是要饮的,这温润之酒也不可少。”说罢一口喝了下去。
李望州慨然一笑,心里已明白聂远之意:他方才已说过和自己交友如饮烈酒,现下这温润之酒,自然是指柴荣了。
他又说烈酒要饮,温润之酒也不可少,自然是说他两个朋友都要记在心里。
饶是李望州向来大大咧咧、豪迈直爽,现下心中也为聂远的心地所折服。只得在心里暗叹,自己的气量是远远不如。
李望州寻了一坛烈酒,又为聂远倒上一坛甜酒,一笑道:“烈酒要喝,温酒要喝,甜酒也是要喝的。”
聂远犹且不知道李望州何意,李望州见他茫然之态,又是一笑道:“我看那姑娘甚是古灵精怪,聂老弟这般老实,怕是难免要吃她的亏了。”
聂远恍然大悟,烈酒是李望州,温酒是柴荣,甜酒自然是柴嫣了。想通这一节,他又不自禁的生出些尴尬来。
李望州举酒慨然道:“饮过一碗,英雄会上再见吧。”
聂远举起酒来,饮下了这一碗李望州为他倒的葡萄甜酒。
这酒第一滴方一入唇,甘甜无比,让人禁不住要大口饮下;然而当半碗酒随即倒入口中之时,不是如期而至的甜美,却是无尽的苦涩之感。
但当这阵浓浓的苦涩过尽,将这酒咽入腹中,聂远才愈发觉得唇齿留香,那余味在口中回味无穷的别样美感,更是比刚入唇时美妙得多。
“李兄,我不懂酒,不知这甜酒是什么酒……”
李望州微微一笑道:“这酒原是有两种酿法,另一种酿出的叫作‘女儿美’,这一坛便唤作‘情郎醉’。”
聂远这才反应过来,原来李望州给自己喝这甜酒,竟还有这番用意……
李望州一边笑着一边向外走去,突然停下对聂远道:“差点忘了,回去别忘好言宽慰那姑娘几句,唉……料想你也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来,这我可教不了你。”
李望州说罢,也不等聂远同行,自顾自地离开了。
聂远回想着和李望州的这番谈话,竟觉得醉醺醺的,果然是自己喝多了吧……
却说赵将军被放回之后,派郭威四处搜寻刺客无果,吃了这个哑巴亏,才知道潞州城中平静表象之下,实已暗潮涌动。
自此赵将军住进高行周都护府中,再也不敢出门半步,且按下不提。
聂远和柴荣、郭威各自将事情办妥之后,纷纷回到郭威府中,各自将自己所见的来龙去脉对颉跌博说了清楚。
说完之后,几人都颇有几分感慨,柴荣也对聂远为其解围,且在乌平等人面前为之美言多有感谢。
就以现下所见和已知来看,英雄大会确已吸引来无数江湖好手。
单单是十三大门派之一的天刀门,就有三名各自都能纵横一方的首席弟子,又有李烟海等七大刀法派系的传人助阵。不仅如此,实力深不见底的夏侯中尚且未尝出手。
不但是江湖门派汇集于此,叛军在北边一边追击溃败的朝廷军队,一边已分兵攻占数城,虽是因此耽搁了些时日,但仍是南下之势正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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