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12年初,神箭将军知州何灌升走了,比历史上足足多干了两年,官也升得更大。
他走得心情复杂。
既为朝廷看到了自己的功绩和能力得以高升而喜悦,又恋恋不舍。
打入西军集团,到了新地方,当更大的官,却不得不当皇帝掺的沙子,支持童贯,也要受根深蒂固的西派将门的更大排挤,再不能和赵庄主这样投脾气的好汉同僚一起喝酒,一起抗辽,一起.......
当官做事的畅快淋漓感也一去不复返了。
这是赵岳带来的一点外界影响。
新知州是位文官,官宦家族出身,自有一派贵族子弟的派头,看其一脸精明圆滑狡黠,善恶难定,能力好赖难说。
反正赵岳是半点没听说过此人。
原统制官也升走了,接管沧州禁军的是勋贵王家子弟王欢,一个满脸是笑,实际目高于顶,不搭凡人腔,刁滑难摆布的家伙。
这一切和沧赵有关,但关系不大。
如今的沧赵已是崛起的新贵,势头强劲,前途无量。河北东路最高长官张近也得真正给面子。区区知州和此地任职的勋贵子弟根本不是想摆布就敢刁难。
赵庄这里似乎没什么大变化。
除了地里越种越多的各种稀奇新作物,沧赵家的不着调小公子,普济恶霸纠结一起的古怪名声越盛。
沧赵的顶梁柱赵廉彻底长大了,和巾帼小周生了两儿子,喜坏了奶奶,今年又纳了小周的学友,母亲养大,弟弟最喜爱重视的女化学家小豆芽为侧室,当了爹,明显成熟了许多,越发沉稳贵重干练,也越发得皇帝喜爱,锋芒渐露,不可轻视。
当初许多人等着看笑话的19岁知县,京郊任职短短四年,商农政绩卓越,官声甚佳,23岁秋再入中央,官、职、爵都没升,实际干的却是资政殿学士的活,也就是顶级高官名臣才有资格兼任的顾问活,直接影响皇帝,转年就权升六品奉直大夫,再次证明他在皇帝眼中的价值。
与此同时,蔡京、高俅、王黼、童贯、梁师成、汪伯彦、朱勔、李邦彦等权奸,或越发威盛,或展露头角,权势渐盛,也锋芒毕露。
这些人当中,童贯和赵廉是“一伙”的,很坚定的“盟友”;
梁师成现在成了宫中管事实际第一人,和拉他起来的童贯为争宠有了矛盾冲突,且越来越烈,但和曾一起奋力娱乐皇帝的好搭档赵廉关系仍铁,不因赵童关系紧密而敌对。
除了“患难战友”情,他和赵廉在权益本质上没有冲突,得宠皇帝的方式也差别巨大。
说白了,赵廉能不用他,照样在皇帝身边说悄悄话,他却不能缺了赵廉,得罪不起,更需要赵廉给他出点子帮忙讨好皇帝。
在梁师成眼里,赵廉这人身上有种大宋官员都没有的特质,是君子,但并不是众人见惯的君子,别看学问高,见识远,点子多,本事大,也许是出身边境险地庄民头子家庭,为人却不清高儒腐,从不歧视阉人,很务实,极讲“义气”,对朋友不太守君子礼,喜欢称好友为哥们,嬉笑怒骂,还能让你不反感,甚至更愿意结交。当初因童贯善意结交帮助他这个可有可无的小太监,现在仍然平等友爱对待。
几年前,梁师成渐渐有了一点权力。有一次捞了些钱,“讲义气”,要分润赵廉一些。不想一向友爱平和的赵廉顿时恼怒。
“梁师成,你干这事?”
一声呵斥吓得梁师成差点儿跪了。
他的地位不够高不够稳,经不起赵廉这样的干净宠臣揭发打击。
赵廉拉心惊胆战的老梁坐下,仍满脸不快:“老梁,你瞧不起俺?”
老梁赶紧摇头。
“那是没真把俺当哥们?”
老梁顿时松口气,但仍赶紧摇头。
赵廉指指那几百两银子,怒道:“那你这是啥意思?俺家差这点钱?”
“兄弟不差钱。老梁俺这不是义气为先,有好事都想着兄弟。”
赵廉高兴了,脸上露出笑意,但随即说声不对。
“老梁啊,你三观不正啊。”
常一起吹牛打屁,梁师成也知三观是啥,这会完全恢复狡猾精明。
“怎么就不正了?讲义气也不对?”
赵廉砸砸嘴,有些无奈道:“你说咱哥们服务好官家是忠心,争权抓权是当官的本分。让自己的小日子过得滋润是天性。这都没错。但哥们是什么?互帮互助,有难,拉一把,有福,帮日子过得更舒心,对吧?”
老梁点头,眼瞅着赵廉,目光闪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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