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凄风冷雨和民工的报怨声中,预应力大梁的钢筋骨架总算成了形,该轮到周序他们大显身手了。
四十岁的民工老板雷彪,五大三粗,走起路来气壮山河,每一步都迈得大,迈得响,他是雷常青未出三服的亲戚。
此刻,雷彪正领着四个人在料场下料,钢绞线头子抽出来,两人拉着往前跑,量好尺寸后,一人用切割机切断,另一人赶紧将下好的钢绞线甩到一边,贴上带编号的标签,再用透明胶带将标签保护好。
朱伟桐拿着钢绞线曲线图,每隔一定距离,就用石笔在梁的面筋上做个记号。
梁比较高,等梁面记号作完后,他慢慢爬到和梁底平齐的梁侧钢管上,让周序站梁面放下尺,他按图上所标识高度,在离梁面记号最近的箍筋上,再打个记号。
打完几个记号,焊工就会过来,用早就备下的短钢筋,依记号架在箍筋上,在箍筋两边各焊个点,钢绞线在大梁里的支架,就算完工了一根。
看了三分钟,周序就知其然,并知其所以然了。眼见搞好一条梁,他忙招呼朱伟桐上来,自己下到钢管架,改由朱伟桐从上面落尺,他蹲下来作记号。
到第四条梁时,丁靖领着雷常青来到现场,也可以说是搞个突然袭击,因为她们事先没通知两个年轻人。
不过,也正是这次突然袭击,令雷常青对周序刮目相看,她对丁靖说,你选的人还是不错的,能吃苦。
丁靖赶紧进言:“人才难得,不如就把小周档案调过来吧。”
雷常青道:“不急,再观察一段时间,先看这个工地搞得怎么样,至于工资么,就按你说的,一千块一个月。”
架立筋焊完后,俩人又检查了遍标高,误差大的都敲了重焊,敲得雷彪直喊肝痛:“返工得花多少钱哪,是不是你们尺看歪了。”
朱伟桐道;“我们划的印记还在,要不要复核一下,明明是你们焊的时候没用心。”
下一道工序是穿波纹管,一种零点三毫米镀锌钢带叠压而成的管子,既钢且柔,六米一根,通过接头管连起,用人力送入大梁,落在支架上,不久,两道优美的银色曲线就这样呈现出来。
“美吧,这就对了,如果你看着别扭,那就说明一定有标高焊错了。”
再然后,就是吊上来钢绞线,七个民工齐心协力,喊着号子,将一根根钢绞线穿入波纹管。
等最后一道工序,端头锚垫板固定好,就算大功告成了。
在封侧模之前,必须要请监理来看,否则,等两边模板合上,再想调整低点的波纹管,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
工地总监崔国章,是个五十八岁的老头,原先在商砼站做会计,是不起眼的小人物,因为迷恋考证,顽强的连考了三年,终于在去年范进中举,拿下了注册监理工程师证,从此改换门庭,荣登总监的宝座。
崔总监长年在商砼站拨算盘,工地的大门从没进去过,圈梁是啥估计都不知道,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施工现场指手划脚。
先检查的是钢筋,崔总监瞧瞧陪着他的质检员小方,不高兴道:“严呢。”
崔总监乡音不改,小方听成了“烟呢”,于是忙不迭的掏出“金凤”,递上一根,道:“我不抽烟,所以总忘了敬烟。”
崔总监推开小方的手,生气道:“我问的是你们技术负责人严先凯,你给烟干什么。”
小方回道:“他有事去总公司了,实在是回不来。”
崔总监装模作样看了会图,然后把图扔给旁边的小监理:“钢筋察仔细了,一根也不能少。”
说完,他从口袋拿出一包软中华,夹了根出来吸。
“那么,钱呢?”崔总监又问。
小方确定这回没有听错,他可怜兮兮的拍拍荷包,道:“没带。”
崔总监像瞅天外来客一样瞅着小方,郁闷道:“你是来和我说相声的么,我问得是钱大壮,不是人民币。”
小方终于回过味来,钱大壮是施工组组长,这几天他媳妇生伢,所以没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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