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大伟和李香兰好上了的消息已经是屯子里公开的秘密,开春农忙,也没时间忙活自己的事,李香兰想找个日子,大伙儿吃顿饭,把铺盖卷搬到一起就行了,可秦大伟不同意,他要选个好日子,叫李香兰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日子,日子就一直没有定下来。
清明过后,秦大伟在县里开了三天会,会议的主要议题是农村电网建设,大界村是第一批农村通电的生产队,县里要求一个月内,全村家家户户必须线通灯亮,村外挖坑架线的任务由县电业局负责,村子内挖坑的任务由村子自己组织,每个村选两名电工,由县里统一培训,合格后就留在村里当电工。
会议结束,天色将晚,秦大伟决定立即回村,这样即省了一顿饭钱,又省下住宿费,另外他想好了,在通电那天,跟李香兰成亲,日子一拖再拖,他觉得有些对不起李香兰,自己偷偷摸摸去过几次,但没有领证,他还是不敢明目张胆。
初春,路边背阴处还有少量的积雪,向阳坡的雪早化得一干二净,干枯的草下,已经有小草发芽,迎面吹来的风不再像冬天那么阴冷,秦大伟走的急,鬓角已经见汗,索性摘掉帽子,解开上衣纽扣,风吹胸膛的感觉,像李香兰温暖的小手。
走到村头,随风吹来烧柴火的烟味已经不浓了,依稀有几户人家点亮了煤油灯,秦大伟不禁感慨:好日子快来了,下个月,这里就能跟城里一样用上电灯,有了电,就可以干好多事,他听说有些地方开始用电磨,磨米和面,用人推碾子、赶毛驴拉磨的时代将要结束,他计划通电后利用生产队队部的房子,开一个磨坊,玉米、小麦什么的,一推电闸,稀碎稀碎的面儿就出来了,秦大伟想到未来,兴奋地用右手握拳,左手伸开,自己来一把击掌庆祝。
自从老婆死后,两个女儿嫁人,秦大伟就跟老娘在一起,平时他住在队上的时候多,老娘开始还追着他问,让儿子在自己临死前讨个老婆,见儿子无动于衷,她也就习惯默默地干活,平日里难得说句话,听生产队里的妇女们传儿子跟寡妇香兰好上了,她开始上心,琢磨着该给儿子做两床新的铺盖了。
秦大伟推门进屋,屋里没点灯,老娘正坐在炕里,望着窗棂出神.秦大伟高兴地甩掉鞋子,一屁股坐在炕上,对老娘说:“娘,你猜我带来什么好消息了?”也不等老娘回答,他接着就说出来:“我们生产队下个月要通电,以后我们就可以点电灯了,哈哈哈。”说完像个孩子一样大笑起来。
见儿子高兴,大伟娘也眉毛一展,好久没见儿子这样了,她点上煤油灯,要下地给儿子热饭,秦大伟摆摆手,转身自己去锅台上找,盆里的大碴子粥还温乎,没有菜,晚上大伟娘也没做菜,碗架子里有一碟大酱,还有扒完的大葱和青萝卜.秦大伟盛一大碗粥,站在锅台边上,几口就吃个精光,他要去队部,他要把会议的内容传达给队里的干部们,还有,选出两个去培训的电工,虽然路上他已经心里有谱,但还是拿到会上说才算正式。
秦大伟的办公桌已经看不出原来桌面的颜色,用一张厚玻璃压着,玻璃下面是几张报纸,他的桌子抽屉一向不上锁,生产队唯一带锁头的就是会计张惠来的桌子和柜子,因为开会,他的烟荷包没带,开会的人大多抽烟卷儿,他也狠狠心买了两包葡萄烟,可抽起来没有自己的“蛤蟆头”过瘾,打发人去通知生产队的干部们来开会,秦大伟卷起自己的大喇叭,一会儿功夫,煤油灯微弱的光被烟雾笼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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