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布没有回到他的寨楼,直接去见了大巫,将在大寨发生的事一一说了,“原来大巫的这一步棋,也并不高明呀。”罗布端起一杯酒喝了,俊美的容颜上,透着一股子兴灾乐祸的轻视。
大巫端正坐着,并没有因罗布的话而有什么情绪,到是大巫身侧的尼娜急于为大巫辩解,“大巫所做的都是为了大公子。”
罗布又道,“是吗?”
尼娜道,“那米死了,对二公子的名声极为不好。”
“他的名声一向不好。”
“大公子可别忘了,大祭在即。”
罗布哼了一声,“但结果呢?那米还魂了。”
“还魂本是人为,大巫将脚印之事告诉了大公子,若大公子能抓到此人,二公子是罪上加罪,只是大公子并没有把握住这个机会。”
“如此,大巫是认定还魂是我那二弟所为?”罗布看着大巫,“他有这么聪明吗?”
大巫这才回视罗布的目光,“大公子认为呢?能从茂密丛林中安全归来,能逃过大公子的追杀,难道仅仅是因为运气好吗?”
罗布一时哑然,他从不认为罗素傻,但也从不认为他有这样的本事,一个娘早死,又不受父疼惜,被放纵的公子,其实与他是一样的,但又不一样,至少他有嫡子身份,因此颇受“尊敬”,虽然这份“尊敬”言不由衷,但在他的身份没有被废之时,他依旧高于自己。
所以从小到大,他都是“护”着罗素,纵容着罗素,他的嚣张也有他的一份功劳。
但便是如此,人人怕他,惧他,厌他,阿巴依旧是对他不痛不痒的惩罚,他也猜到了阿巴的心思,罗素身后是秦国,虽然,当初罗素的母亲与秦国绝裂,但阿巴依旧动不得,大祭在即,他不得不做此下策。
他的确没有想到他会活着回来。
罗布突然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头。
大巫瞟他一眼,“天命不可违。”
罗布最不喜听这样的话,“大巫说的天命是罗素该继成酋长之位吗?”
“当然,天命并非不可违,不过要付出一点代价而己。”
罗布听言忽尔哈哈大笑起来,他起身来到大巫面前,“说实话,大巫的目的何在?大巫己经是除了酋长之外最为尊贵的人,大巫还想要什么?”
大巫淡淡一笑,她回视着罗布的打量与探究,但她蒙着脸,让旁人看不出她的表情来,“你说呢?”
这一反问让罗布收敛了笑容,与往常一样,丝毫猜不透大巫,他回身到位置上,把玩着手里的酒杯,一时沉默不语,过了一会儿,突然又问道,“对了,罗素身边的那位女奴,大巫觉得如何?”
大巫道,“哪位女奴?”
“新带回的那位,名叫秦清。”
大巫又是一笑,“不知。”
罗布道,“我却觉得此女不简单。”
“何以见得?”
罗布道,“刚才大巫也说了,凭罗素一人是不可能走出丛林,那么这位秦清究竟是何人?真如她说的是来秦国探亲,父母被贼子所杀的孤女吗?”
大巫听言看他片刻,“尼娜也没能查到她的身份,不过,我可以走一趟。”
“嗯?”
大巫道,“夕族长喜得嫡子,酋长让我代为问侯,届时我会再派人去一趟洛邑。”
“如此有劳大巫了。”
*
细雨纷飞,山间葱翠欲滴,罗素走过一片林道,来到了一处洞穴,这里便是埋葬罗氏先祖的地方,他母亲的棺木也安放在此处。
留随从在外,罗素独自走了进去,洞穴很大,十数棺木分不同的墓室安放,他母亲的棺木在其中一间,孤零零的。
“你阿涅最大的愿望,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回到故土,但是你阿涅回不去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
傅母摇摇头,即悲伤又愤怒,“你阿涅太执着......以后你当了酋长一定要将你的阿涅带回秦国......”
“阿涅......母亲......”罗素喃喃念道,早己泪流满面。
出了洞穴,卡普麦赶紧将一把竹伞撑了过来,笑道,“公子慢着走。”
“卡普麦,你见过我的阿涅吗?”
“虽然大夫人过世后,奴才来照顾公子,但奴见过大夫人。”
“那你说说我的阿涅是怎样一个人?”
“这......”这可把卡普麦难住了,他一个奴隶怎能评价主子?“大夫人自然是一个很好的人。”
“可好人不长命。”
“公子?”卡普麦一惊。
罗素却不再说话,一幅心事重重又戾气满满的样子,看在卡普麦眼里一阵心惊肉跳。
回到关雎楼,罗素更衣进食,两个女奴伺侯在一侧,战战兢兢,小心翼翼,越是这样,越显得笨手笨脚,罗素实不耐烦,“海木呢?”
女奴胆怯回答道,“海木还在禁室。”
“让她回来伺侯。”
没有海木在身边,当真不习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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