靖城这种地方,越是到了晚上,灯火越为明亮,几条错综复杂的主街道交织在一起,几乎每个角落都是人山人海,一眼望不到尽头,这几条大路无一例外都是从街头到街尾高悬起巨大的红灯笼,楼层建的越高就越能吸引有钱人进去玩乐消遣,萧千夜小心翼翼的拉着云潇生怕她被拥挤的人群挤散,来靖城的人不一定是客人,也有很多很多人贩子、盗宝贼穿梭其中,防不胜防。
因为有凤九卿的业障之术,这还是他第一次走在飞垣不被人认出,但本能依然迫使他时刻保持警惕,反而是凤九卿一个人走在最前面,一会笑呵呵的和路边摊贩打着招呼,一会还对高楼上的姑娘们暧昧轻笑,他原本就长着一张让女人着迷的脸,这一下立马就吸引了无数尖叫和目光,萧千夜用力咳了一声,低声提醒:“你是来这里找乐子的吗?能不能上点心,别太惹人耳目了。”
“她们自己要看我,也能怪到我头上?”凤九卿笑嘻嘻的扭头反驳,问道,“天尊帝口中那个靖医苑你去过没?”
“我哪里去过,那是给青楼女子看病的地方。”萧千夜冷冷回答,其实目光也一直在焦急的四下找寻,凤九卿为难的说道,“靖城的女人数不胜数,对男人而言就像商品一样明码标价,一件商品若是出现了瑕疵,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直接扔了换个新的,看病?呵……多麻烦,也没必要是不是?除非是极其宝贵的商品,否则有几个人愿意出这种冤枉钱?”
萧千夜说不出话来,一双雪亮的眼睛看着街上往来的行人,这般热闹的城市骨子里是冷到了极致,若非往年的例行巡逻需要,他真的一步都不想踏入这座肮脏的城市。
云潇听他们像是话中有话,自己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于是小跑凑到凤九卿身边,轻声问道:“什么叫极其重要的商品?您的意思是……我们要找的那家靖医苑,是给很重要的人看病的?”
凤九卿本来不想把话说得太露骨,这会架不住女儿在身边软磨硬泡,真的是心头一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,他抬手指了指两侧的高楼,笑道:“女人就算是在青楼这种地方,也还是要分出个三六九等的,越是容貌美丽的女人身价就会越高,通常她们居住的地方也会越高,你看旁边这些酒楼,有三层的四层的,看对街那还有个九层的,潇儿,你信不信,这全城最漂亮的女人,一定就在那九层楼里住着。”
云潇似懂非懂的看过去,那座九层高楼距离他们隔了一条街,但是真的很高很高,像一座奢侈华丽的高塔,竟然会让人情不自禁的产生一种向往,凤九卿一下子来了精神,拽着女儿又四处指了指,兴致勃勃的介绍起来:“在大堂里招待客人的,多半都是些姿色庸俗之辈,签了卖身契干一辈子的活恐怕都不够给自己赎身,再等到年老色衰就只能打打下手当个苦力,稍微往上层一点的,容貌也好,才艺也罢,总归是有能吸引客人的地方,能为店家招揽生意,待遇就会好上许多,要是足够好运遇到愿意为她们赎身的人,也许还有离开靖城的那一天,但是再继续往上……”
凤九卿长久的凝视了一眼对街的九层楼,那里灯火通明,不知内部又是何种让人流连忘返的温柔乡,但他却无奈的叹了口气,压低了声音:“最顶层住的女人被称呼为‘花魁’,单是想见上她一面就要耗费巨资,若是再想她给你倒个酒,弹个琴,只怕除了金钱,还得有显赫的地位才行,如果还想更进一步,比如……咳,比如共度春宵什么的,那条件可就不好说了。”
“这么厉害?”云潇将信将疑的嘀咕了一句,念叨着,“长的漂亮真的这么重要吗?”
凤九卿不怀好意的转向半天没搭话的萧千夜,像是要故意挑事一般慢慢放缓了语气,一字一顿的说道:“长的漂亮也未必是福气,至少在靖城这种地方,肯定不是福气,那样级别的女人,不仅能给楼主带来数不尽的财富,甚至还能从中拉拢朝中重臣,谋取更为重要的政权地位,她一辈子也离不开靖城,萧阁主,我说的对不对?你这种身份的人,我猜应该是见过那位花魁小姐的吧?”
凤九卿明明是在问话,云潇却是深信不疑的样子频频点头,不知道为何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名字,是那时候在星垂之野的天路中,帝仲偷偷告诉她的一个名字,说的就是靖城的一位花魁,叫柳飞飞!
“柳飞飞!”云潇脱口而出的刹那,旁边几个熟客皆是一起望了过来,吓的萧千夜立马一把按住她,慌乱的解释道,“柳飞飞不在那,她是另一家的……”
“另一家的?”凤九卿在旁边添油加醋的直笑,咳嗽一声,道,“看来还不止一个。”
萧千夜无可奈何的看着眼前这对一唱一和的父女,他们完全不像是来干正事的,根本就是沉迷其中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店家钻进去,难怪云潇自小性子活泼好动不按常理出牌,经常干出一些让他目瞪口呆匪夷所思的事情,师门的长辈也都玩笑说她和她娘没有一点像的地方,果然是全部遗传了凤九卿!
云潇见他不说话,从鼻腔里哼了一声,酸溜溜的说道:“难怪这么多年不来找我,原来是在这种地方和漂亮花魁共度春宵。”
“我没有。”萧千夜不敢太过大声引起注意,又怕她是真的闹情绪不开心,闷闷瞪了一眼凤九卿,见他捂着嘴扭过脸去假装不知道,又连忙拉着云潇的手解释道,“我上次不就跟你说过了,那是她想骗我,我中途醒了就走了,根本没有什么共度春宵,你不要听帝仲乱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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