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兰舟回到客栈,已是亥时将至。他一眼望见骆玉书守在骆嘉言房门口,快步上前道:“骆兄,此去可曾遇见管墨桐么?”
骆玉书点了点头,道:“幸得管前辈移步至此,已自诊视过了。只是舍妹受伤太重,却无十分把握,眼下顾姑娘在里头帮手。”景兰舟道:“既得梅山医隐高徒在此,想来总是无碍。”他见骆玉书面色凝重,不由心中忧虑:“倘若连管墨桐也治不好骆师姐的伤,那便棘手之至。”
又过得良久,忽听吱呀一声门响,管墨桐推门而出。骆玉书忙迎上前去,只见对方满头大汗,神情只比上回救树海时更为疲倦。二人陪他到隔壁坐下,轻轻掩上房门,骆玉书率先双手奉上一壶好茶。管墨桐斜觑景兰舟,道:“这位是……”骆玉书道:“这位景兰舟景师兄,是思过先生的弟子。”
景兰舟上前一步长揖至地道:“久闻管老前辈仁心侠胆,医术武功两臻精妙,晚辈敬慕不已,早思奉教。因晚辈先前另有他事,未能与骆师兄同至朱仙镇奉迎,还望前辈恕罪。”
管墨桐微微一惊,道:“原来是顾老先生的高徒……”话未说完,突然咳嗽连连,身子一晃,险些从椅背滑落。骆玉书忙上前一把扶住道:“前辈为舍妹操心劳力,晚辈感激至深。不知舍妹这内伤可还治得么?”管墨桐闭口不言,眼中闪过一丝难色。骆玉书心头一沉,道:“生死有数,前辈既已尽力,倘若仍是无救,那也是舍妹命中注定,但请明说无妨。”
管墨桐沉吟半晌,开口道:“令妹身骨底子不错,又避开了要害,方才经我施针散去伤处淤血,性命一时已无大碍。”骆玉书心中狂喜,颤声道:“前辈恩重丘山,晚辈实在……实在无以为报……”语气中竟带几分哽咽。
管墨桐摆手道:“少侠也别要高兴太早。眼下这条命虽说是暂时保住了,然令妹半边肝肺被鉴胜掌力震裂,伤势实在过重,针药不及;若不切开胸腹施术救治,日后即便痊愈,只怕也是个卧床不起的废人。”
骆玉书闻言一怔,他虽读过古时俞跗、华佗割肤解肌、刳腹破背故事,但此类皆乃书载轶闻,真假难辨,后世更无见人有此奇术,不禁问道:“前辈此言可当真?凡人血肉之躯,剖开胸腹后如何能活?”管墨桐微笑道:“当年我师替人开颅治病尚且无恙,胸口割两刀算得甚么?只是老夫资质愚鲁,未能尽得恩师真传,只学得了一套三阳经玄天针法;至于那三阴经刳割破取之术,当世间却只我师兄林岳泰一人有此能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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