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间南世,赵地。
自七千年前至今,周天子分封八百诸侯,代替他治理天下江河湖海,然时间日久,诸多诸侯有生不臣之心,再加上幽王灭圣之事,各地诸侯与周天子,早已是貌合神离。
圣人与诸侯一拍即合,圣人为诸侯筹谋划策,诸侯则为圣人开讲学之门,如此诸侯各国气数日益增长,而周天子之运,则如江河日下。
巨鹿之野,一株刺柏树下。
一位赤膊老将与一位长衫老人盘腿而坐,他们的前方放着一副棋盘,手中捏起的黑白棋子轻轻放下,清脆的敲击声响起,极其的悦耳。
现在可以看出来,黑棋气焰嚣张,步步紧逼,而白棋已然不敌,龟缩一隅之地,和受气小媳妇似的被黑棋欺凌。
老将军瞪着眼睛,一只手扯着胡须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,他手中拿着白棋,举棋不定,心神摇晃,咬着牙齿似乎极其愤怒。
而另外的长衫老人则是露出笑容,时不时还打趣似的看向老将军,这让那位老将气的不轻,思索再三,把白棋落到了其中一个空挡的位置。
“啧啧啧....”
长衫老人失笑,随手落下一枚黑字,这一下,瞬间就把白棋彻底逼到了穷途末路,赤膊的老将军瞪起眼睛,那顿时激动起来,一只手瞬间就压在棋盘上!
“诶,不要生气。”
长衫老人笑眯眯的,伸出手,一下子拍在老将军的手腕上,后者顿时吃痛,面色涨红:“你这个老东西,就他娘只会碎嘴,夸夸其谈倒是一把能手,有本事和老子真刀真枪的干!”
长衫老人抚摸着胡须:“打仗是一码事,下棋又是另外一码事,战场之上瞬息万变,而下棋却是有规律可寻的,我上战场当然不是一位兵门圣人的对手,但是说到下棋,嘿嘿....”
老将军气得半死,他盯着棋盘上的白子,眼中几乎喷火,愤怒不已。
“局势已无可挽回。”
长衫老人指着白棋,又点点黑棋:“你看,用天下的运势来表达,这就很直观了,白棋是周王室,黑棋是各路诸侯与圣门,现在天下大势是如此,很多人都已经急流勇退,我的意思是.....”
赤膊老人面色陡然一黑:“造反这种事情,是不是应该私底下说?”
长衫老人诧异非常:“赵国多少年前就已经称王了,除了礼制还没有逾越过天子之外,洛阳城还对邯郸有什么管控力度吗?”
他挥了下手,那些黑白棋子全都消失无踪,化作两团烟云,轻飘飘坠入棋盒之内。
“天下的亭台楼阁,宫城池观,镇压八极之所,本来洛阳城能够管控天下城邑,是约束诸王侯公卿的重要之所,但现在,我看那座城池已经有些名不副实了。”
“邯郸上空居然出现了龙鸣,这表示了什么,天下的运势都在向上攀爬,唯独周朝已经撑不住了。”
“只不过,因为周天子还活着,故而洛阳城余威尚存,毕竟,瘦死的骆驼比马大。”
长衫老人的眼帘微微垂落:“已经七千年了,殷商也不过万年岁月而已,周朝的命数已经尽了,当今天子厌圣,已然有玉石俱焚的姿态,毕竟七千年威势,谁也不敢先当这个出头鸟。”
赤膊老将诧异:“那你还让赵国当这个马前卒?”
长衫老人叹息:“总要有先行者,而且一步先行,步步先行,抢得先机,才是制胜之道,不过我没有那么蠢,赵国是要先走,但不能在现在跳出来。”
“否则,其余的诸侯国,相信是很乐意为周天子剿灭叛逆的,我赵国猛士虽然悍不畏死,但天下八百诸侯群起攻之,加上圣人大义,纵然赵国有数位圣人压阵,也绝对不是天下的对手。”
长衫老人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茶水,仰头抬袖饮下,呼出清炁:“对了,北边现在怎么样了,鬼方还在蠢蠢欲动吗?”
赤膊老人哼了一声:“有老夫在,他们过不来,长城上,第四境的高手足有千位,夏天的惊雷就要到来,赵国的熊熊火焰将会把北方的天空染上绯红的云霞,这等不世之功如果建立,我赵国气运必然大幅上升。”
他的一只手拍在棋盘上,这查探天下运势的黑白棋盘顿时出现一丝裂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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