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于元宜恺,娶瑞朝的公主他勉强还是愿意的。
虽然他相貌出众、文武双武、出身名门……配一个反贼起家、没有受过闺阁教养的女子有些吃亏,但好在瑞朝也没有‘附马不得干政’的祖训。
今夜元宜恺随唐节而来,举手投足尽显从容。但不经意间目光便也扫了唐莲两眼,只觉这女子木讷,不堪为自己的良配。
大丈夫功业自取,岂能娶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子为妻?
元宜恺微微蹙眉,心中便已有了拒绝之意。
下一刻,他目光扫去,忽然眼睛一亮。
只见有个女子一身男装,不施粉黛,却是国色倾城,更难得的是那种气质……
宴席间,元宜恺便知道这是陛下那位义女,混在陛下的几个亲生子女中排行第七,从小师从孟九,习得文武,在义军中立下过不少功劳。
元宜恺倒也听过一些传闻,大抵便是唐中元早年间曾抢掳了一家富绅的之女,生下一个女娃,后因战又抛下这对母女,直到后来女娃被孟九找回来……
传闻真假不知,但这其中的关系却值得梳理。
自己在征东将军府任主事,便是唐节的人。如果以后,唐节要效仿秦王李世民,自己便可当个‘杜如晦’。
如今一切都还没有定数。那不妨再加一个砝码,此事便大有可为。
若是自己能娶了唐芊芊,那至少能当个‘柴绍’,再加上孟九这个‘长孙无忌’,那便大业可期……
元宜恺这般思考着,又抬头看了唐芊芊一眼,登时心动不已。
他知道唐节不会反对,这桩婚事是可以将孟九拉入这边的阵营的。
那,该如何筹谋呢?
最简单的办法——收服这个女子……
宴席过半。
席上,唐苙与唐节正谈到东征一事。
“渡黄河、攻汾州、太原、忻州,便可至宁武关。”唐节道:“宁武关会是第一道难关,攻下宁武关便是大同、宣府,这是第二道难关。只要打败孙白谷,楚京必克……”
唐苙摇了摇头,道:“别忘了,辽东还有秦成业,若楚帝调辽东军回防又如何?”
“我观辽东局势,今冬建奴必破宁远。”唐节饮了一口酒,带着些讥讽的语气道:“宁远本不该能守到现在。”
“秦成业是员虎将。”唐苙道:“他年可收为我瑞朝臂膀。”
唐节轻笑了一下:“虎将?让一点蛮夷搅得天翻地覆。等天下平定,我愿请兵辽边,让他看看什么才叫虎将。”
唐苙笑了笑,不答。
“三殿下说言极是。”元宜恺道:“依我观之,楚朝首辅卢正初一死,辽东覆灭已近在眼前。”
“哦?”
元宜恺站起身来,道:“所谓兵马未动,粮草先行。辽东土地贫瘠又每逢战乱,粮草、军备全靠关内支援。楚廷早已不支,全是卢正初勉力支持……”
他侃侃而谈,举手投足间尽显从容,尽彰青年俊才之风采。
唐苙点点头,眼中有些赞许,又道:“我听说,楚帝派了别人督抚辽东,是个驸马,其人倒有几首词作我很喜欢……”
唐芊芊抬起头问道:“我都还未得到消息,大哥如何得知?”
唐苙笑道:“我自有门路。”
元宜恺见唐芊芊对此事感兴趣,愈发侃侃而谈起来,道:“殿下说到王笑的词才,其实他不过是取巧罢了,譬如他那首《沁园春》,无非是仗着些野路子唬人。”
“是吗?怎么说?”却是唐莺的夫婿罗子真问道。
罗子真是个文人,说话间显然对元宜恺有些不认同。
元宜恺道:“诗词一道,讲究格调与规矩。我打个比方……”
他指了指案上的菜,道:“比如做这道菜,按规矩是只能放两勺油,这便是框架。同样是夸耀之词,曹孟德作‘老骥伏枥、志在千量’这是放了一勺,大巧不工。李太白的‘天生我材必有用’这是放了两勺,已是诗词的极致。那首《沁园春》呢?”
“数风流人物,还看今朝?何等张扬?”元宜恺摇了摇头,道:“这便是破了规据,做菜想倒多少油就倒多少油,世间诗词大家并非不能做出更好的词,而是不会这突破这架框。这便叫路子野,唬人的不是词藻,是取巧。”
罗子真一愣,竟是辩驳不了。
元宜恺笑了笑,拱手道:“宴席之上,评点得随意了些。一点拙见,让罗兄见笑了。”
他这一拱手颇显风度,罗子真便回礼道:“元兄真知灼见,罗某拜服。”
唐苙虽喜那些词,却不懂这些,便也闭口不言,只是微微笑着,表示赞许。
唐节便道:“宜恺不仅才华高,武艺也不俗,子真往后可以多来往。”
这般出了风头,本不是元宜恺的本意,但想让佳人倾心,也只好如此了。
他落坐前又回头看了一眼,却见唐芊芊脸上波澜不惊,好像还没被自己的风采折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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