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浓稠的墨砚,深沉得化不开,一丝灯光从窗檀缝中依稀透出。
灯光下,卢小闲用食指和拇指捻着一个酒杯,放在嘴边慢慢啜着,心中在细细琢磨着什么
突厥人在最关键的时候,给了他致命一击,让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。无论是出手的时机,还是计划的周详,都让卢小闲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。
难道?
卢小闲似乎想到了什么,惊愕地瞪大了眼睛,脸上的表情凝固了,像个木头人一样定在那里。
没错。
应该是王先生。
怎么把这个老家伙给忘了。
卢小闲的直觉告诉他,粮草被烧一事,应该是王先生与突厥人勾结的杰作。
这两股势力交织在一起,迸发出来的能量,超出了卢小闲的想象。
其实,更让卢小闲头疼的是赵文翙这么个猪一样的盟友,除了坑自己人之外几乎没做过一件像样的事。
“唉!”卢小闲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“笃笃!”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。
卢小闲想也没想便开口道:“霍兄!进来吧!门没上锁!”
门开了,一身黑衣的秦火幽灵一样闪了进来,然后迅速掩上门。
“坐吧!”卢小闲指了指面前的椅子,“酒菜都给你准备好了!”
看着面前的桌上已摆好的酒杯和筷子,秦火一脸的惊异,脱口问道:“你早就知道我会来?”
卢小闲白了秦火一眼:“出这么大的事,若不来向我解释一二,你就不是秦火了!”
秦火嘿嘿一笑,坐了下来:“还是卢兄弟了解我呀!”
“浑奴姑娘在你那里,过的怎么样?”卢小闲夹了一口菜,一边咀嚼一边问。
秦火越发惊诧:“你怎么知道浑奴在我那里?”
“废话!”卢小闲翻了一个白眼,“要不是我说服了乞乞仲象和祚荣,你以为浑奴姑娘那么容易就能去的了龙山?”
秦火一把抓住卢小闲的胳膊:“快给我说说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卢小闲将自己与乞乞仲象和祚荣见面的经过,给秦火述说了一遍。
“原来是你搞的鬼,我说呢!”秦火恍然大悟,“我还一直纳闷呢,浑奴的父兄怎么就突然转了性,连浑奴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!”
“我可是替你拍过胸脯的,你可不能欺负人家!”卢小闲打趣道。
秦火红着脸道:“瞧你说的,哪能呢!”
“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,你是不是该连敬我三杯呀?”卢小闲似笑非笑的望着秦火。
“应该,应该!”
秦火端起酒杯,果然连酒了三杯。
“卢兄弟,你听我说……”秦火面上有些犹豫,欲言又止。
“霍兄,你不用解释了!”卢小闲接过话来,“我知道,烧粮车的事肯定不是你干的!”
秦火愣愣看着卢小闲,舔了舔嘴唇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外面一直传言,龙山土匪烧了运往松漠的粮车。所有人都认为这是铁一般的事实,可秦火冤呐,这真
不是他干的。
给契丹运粮一事虽然是范家在操持,可幕后的推手却是卢小闲,这一点秦火心里很清楚。
无论是范家还是卢小闲,都与秦火交情不浅,他怎么能干这种事呢?
秦火来找卢小闲,就是想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。谁知道自己还没开口,卢小闲便认定不是他干的。
“还愣着做甚,这么大老远来,不多喝两杯,莫不是嫌我招待的不周?”卢小闲似笑非笑道。
“卢兄弟,你怎么知道这事不是我干的?”秦火说话有些结巴,哪还有平日的豪气。
“我也看出来了,若是不跟你讲明白,你肯定喝不下酒!”卢小闲苦笑着,摇摇头道,“第一,蒙面人将其他人全部杀死,只留下被射瞎了双眼的范府管家,然后又透露出他们是龙山土匪,这分明就是嫁祸。第二,我查看了被杀那些人的尸体,都是被武功高手一击致命的。不是我瞧不起龙山土匪,你们还没有这种能力。第三,土匪靠抢劫为生,好不容易劫了那么多粮食,当然应该搬上山去,怎么舍得烧掉呢?这不符合常理。当然,还有最重要的一点……”
说到这里,卢小闲突然停了下来。他端起一杯酒,慢慢品了起来。
“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?”秦火搓着双手问道,“你快说呀!”
品完了酒,卢小闲吧嗒着嘴,一副很陶醉的模样,这才懒洋洋的说:“霍兄知道这粮食是我弄来的,依我们的交情,你就算饿死也不会动它的,若连这一点我都不清楚,怎么配做你的朋友!”
听了卢小闲的话,秦火嘴唇嗫嗫着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“同理!”卢小闲笑着说,“霍兄大老远急死忙活的来向我解释,岂不是也不把我当朋友了?”
“卢兄弟,是我眼拙,我向你赔罪!”秦火红着眼圈,举起了酒杯。
二人喝了不长时间,秦火便向卢小闲告辞。
卢小闲劝道:“霍兄,天晚了,还是先住在我这。满城都张贴了缉拿你的告示,你现在出城不安全,待明日再走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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