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沿路而回,只见殷知画仍在原地等候,见郭威复回,喜道:“郭兄、柴姐姐,先前怠慢处还请原宥,在下给两位赔不是了!”说着郑重地行了一礼。
柴莹惭愧道:“殷大当家的客气,先前是我不对,该当道歉的是我才对!”殷知画笑道:“子曰:有朋自远方来,不亦乐乎。两位跋山涉水,不远万里莅临澹泊寨,在下好生欢喜,快请寨内叙话!”说着走上前去,拉住柴莹的手,十分亲密,道:“柴姐姐,既然来了,便多住几日,好么?”柴莹微微一笑,但见殷知画丝毫不提先前之事,不禁对殷知画又是佩服又是嫉妒,心想:“她一个小姑娘,只怕比我还小着几岁,行事却如此干练,怪不得手下这许多男子甘愿当他的手下。”说道:“好啊!我常听闻恒山景色秀美,富有甲于北国之称,日后定要叨扰殷大当家的啦!”
两人说笑已行出甚远,郭威跟在身后,殷知画众手下见状,纷纷跟在最后,无不是手按兵刃,只待郭威及柴莹稍有不轨的行为,众人立时便会上前。
殷知画笑道:“柴姐姐,你不必‘大当家的’前,‘大当家的’后的称呼,尽管称呼我妹妹便是!”柴莹犹豫片刻,心想:“她既是女儿身,想必她手下之人定是知晓的,既然她让我这般称呼,我又何必拘谨?”当下笑道:“好啊,那我便称呼你殷妹妹啦!”殷知画道:“好姐姐,你爱怎么称呼便怎么称呼,就是称呼我为‘阿猫阿狗’,我也乐意!”柴莹听她这一番话毫无半点架子,不禁又是暗暗钦佩,暗道:“她虽是姑娘家,却大度豪爽,这等气量只怕胜过不少男儿汉!”但听殷知画言谈举止,和自己如此亲密,只得微微一笑。
殷知画携着柴莹沿着山路缓行,每到一处,便手指山谷,或抬头朝山顶望去,向柴莹讲解一番景色。竟真将柴莹及郭威当作客人一般,丝毫不问他二人此行的目的。这时山路渐窄,越来越崎岖难行,行到后来,已是杂草丛生,乱石嶙峋,再无路可走。殷知画跳上一块岩石,伸手将柴莹也拉上来,指着山下道:“柴姐姐,这是恒山最美的地方啦,你瞧!好看么?”
柴莹顺着她手指方向向下看去,只见山谷中烟雾弥漫,几缕晨光透过云层,若隐若现,景色壮观,气象万千。柴莹叫道:“啊!我知道啊,是日出对不对?”殷知画点头道:“不错!正是日出!”柴莹喃喃道:“落霞与孤鹜齐飞,秋水共长天一色。果然是好景!”
殷知画笑道:“钟期既遇,奏流水以何惭?”当下吟唱道:“自别数月如隔秋,朝夕苦对相思酒。暝色入高楼,有人楼上愁。数宿盼归时,游山轻携手。疲乏饮青梅,澹泊寨清幽。”她声音本就甜美,这时唱出,只听得四面八方尽是回音,歌声久久不衰。唱罢,朝着柴莹嫣然一笑,丝毫没瞧郭威一眼,道:“姐姐是大行家,我这一首《菩萨蛮》怎样?”
柴莹听她这一首词中尽是“相思酒”、“青梅酒”,其中又引用李白词“暝色入高楼,有人楼上愁。”分明便是暗指她自己,独自在澹泊寨中独守相思,不胜寂寞。想到此处,不禁暗道:“她又相思谁来?”不由得扭头看向郭威,但见郭威一脸茫然,心头不由暗松口气,心道:“好在小雀儿不学无术,不懂诗词之意。”当下拍手赞道:“好词!妹妹果然是大才,可胜我百倍啦!”殷知画道:“姐姐兰心蕙质,秀外慧中,远胜小妹,今日既能蒙姐姐称赞,小妹再欢喜不过啦!”
柴莹道:“妹妹客气了!”跟着又长叹一口气,殷知画知道她这一生叹气定是不怀好意,暗道:“来啦,看来他二人此行绝对有事求我!我且不问她,倒要瞧瞧她如何说出口!”当下不问柴莹为何叹息,而是一直山谷道:“快看,就要日出啦!快瞧啊,这片云海是不是很美?”
柴莹点了点头,见殷知画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,又叹一口气。这一声叹息之后,不见殷知画搭腔,只得道:“关山难越,谁悲失路之人?”
殷知画见柴莹道出,心想自己再假作不知下去,已断然不可,转念一想,不由得欢喜道:“姐姐不必担忧,虽说前方无路可寻,却另有一处羊肠小道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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